绿皮小火车

上个星期天,上完吉尔的课出来,眼圈发青,浑身汗臭,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指甲边缘翘起的死皮足以用来击退歹徒。那个落拓样子被太阳一晒,想必能让那几名初恋男友们后悔地把舌头吃下去。是的,我已经有三个礼拜没有去过指甲店,两个月没见过发型师,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很久很久没有买过新鞋子,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拔过眉毛了。

我曾经希望自己做一名真正的小白领。九点出门,在地铁里看报纸,午饭和同事一起吃,吃完从出口领一个香蕉一杯酸奶,懒洋洋返回去继续做文件,直挨到五点,拎起皮包拔腿就走;年假也许去次杭州,跑一次泰国可以回味很久,梦想是能在香港买块打折后八千元的浪琴手表。

这样的生活,应如同一节微微震颤却始终平稳向前的绿皮小火车,坐起来有说不出的乐趣。

但我一定是买错了火车票,以至于日日要和两百名穿真假普拉达的大小魔鬼周旋。如今头顶渐渐盘旋起青色的”怨”字,时时幻想撰写一封和蔼而决绝的信件抄送所有人说我很难过要说再见但我必须去帮助家族生意祝你们前程似锦。而事实上,我仍旧坐在原地,甜美地接起电话,写没有破绽的回信,草拟不至于造成魔鬼们不高兴的邀请名单。双手不够,再加双脚。

今天累极下班回到家,闻到隔壁传来麻油的香气。我幻想那是一大锅撒了葱花的菜肉大馄饨,分装到几个兴许破了口的大碗里,然后大家围坐下来,一边热腾腾地吃,一边看东视夜新闻。我也开开电视,里头却在放古尔德孤僻古怪的面孔,我还拿出一袋速冻饺子,但走了会儿神就忽然煮过了头,吃起来那味道还蛮叫人伤心的。

2006年6月2日